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芝麻开门

1999-03-18 来源:光明日报  我有话说

乍见《贵州民间文学选粹丛书》10种和《贵州民间文化研究丛书》11种时,我的感觉,像是一句“芝麻开门”,岩窟应声而开,宝藏纷陈罗列,流光溢彩。

而且这座宝窟,许多人已经在门外伫盼了40余年。

50年代初,在新中国民族政策和文艺政策鼓舞感召下,各地开始重视民族民间文化的发掘工作。特别是云南率先发掘出彝族长诗《阿诗玛》,随即连续出版《梅葛》、《阿细的先基》等一批民间文学瑰宝,惊才绝艳,震动全国,人们见所未见,欢喜、赞叹不能自已。比如傣族长诗《娥并与桑洛》,真可谓“堕情者醉其芳馨,飞想者赏其神骏”,可称直追《罗米欧与朱丽叶》。贵州也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省份,民族民间文化的蕴藏,不比云南逊色。当时也就成立了专门的机构,组织采风。逦数十年,搜集成果编印成内部资料数十册,数以百计的有志之士投入了全部的青春和心血。但因缺乏远见和魄力,一直停步在粗糙的资料长编阶段,“文革”前竟未整理出一种面世流传。采风人中抱憾以殁的多人,还有因采风而受折辱、殴打以至囚禁者。如今,这批瑰宝赫然以方阵向我们走来,实在是无上的功德!

《贵州民间文学选粹丛书》10种,是一批资深民间文学专家从资料长编中百里挑一,又加以严谨整理的精品,包括了贵州民间文学中最重要的作品:苗族创世史诗《苗族古歌》、布依族“百科全书”《布依族摩经文学》、绚丽多彩的《彝族叙事诗》、柔美悱侧的《侗族大歌·琵琶歌》、机智幽默的《水族双歌》以及按体裁集萃的贵州神话传说、民间故事、民间歌谣、民间长诗等卷。信手翻阅,随处是匪夷所思的奇思妙想,奇语妙喻,充溢着民间文学所特有的无穷魅力。如刻画相思之深:“大雾蒙蒙不见山,河水弯弯不见船,隔得几天不见妹,好比吃饭断油盐。”(侗族)如极言爱心之坚:“生不丢来死不丢,手拿泥巴捏泥牛,泥牛放在田坎上,哪年吃草哪年丢!”(土家族)如劝人珍惜少年时:“男人家得到好的妻子,劝你们不要忙着老下去。”(侗族)又如天柱侗族神话,天王放出12个太阳曝晒,水干石裂,姜良射落10个太阳,这与后羿射日故事相似,然而留下两个太阳,是为了“留一个照哥哥犁田,留一个照妹妹纺纱。”其中小太阳吓得躲在蕨芨叶下,吓白了脸,成为月亮。类似美妙的例子,不胜枚举。《彝族古代文论》则是诗体的诗文创作论,非常独特,被民间文学专家贾芝誉为重大的发现。

《贵州民间文化研究丛书》11种,则是由一批中青年学者“运用文化人类学、历史学、考古学、社会学等学科的最新知识,以田野作业的方法,对贵州一些独特的文化现象及社区个案进行深入研究”(两丛书总策划余未人语)的成果。列于架上,一个个诱人的书名争相跃出,令我目不暇接:《贵州岩画》、《冲傩还愿》、《梵净山神》、《舞蹈与族群》,真实记录各民族生存状态的《百年高坡》(黔中苗族)、《罗吏实录》(布依族)、《居都》(仡佬族)、《九寨民俗》(侗族)……我首选的是《西江苗族妇女口述史》,阅读中不住堕泪,受到比昔年读《苔丝》更强烈的震撼。接着读了几种,每一种都是一片奇异鲜活的新天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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